你才不烦人呢 你可爱死了

谁自由来去

[羡澄]一刹欢歌

 

一发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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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GM:一刹欢歌-山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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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舅舅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是最恨魏无羡他们的吗,怎么突然要去姑苏?”金凌被收拾东西的江澄赶出门,拽着江宴在一棵老槐树下嘀咕。

  “宗主想的事情,我们怎么知道。”江宴说,“宗主与那魏……公子好歹曾经算是同门师兄弟,上门拜访也没什么。况且我瞧着宗主今日脾气好了不少,说话都和和气气的,一点不像以前那样严苛了……难不成,是想开了?”

  “什么叫‘想开了’,谁想开了。”金凌一巴掌把江宴击得退了几步,“这事没完!管他谁拉下面子要和好,也不可能是我舅舅!明明是他魏无羡做事不磊落。”

  江宴好奇道:“金小宗主,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听到什么话?怎么这么……以前也不见你这么厌恶魏公子。”

  “我没厌恶他。”金凌道,“不值得,算了。”

  江宴心想这不知道是怎么了,舅甥一个两个都像被灌了药似的,似乎都“平和”不少。

 

  江澄收拾东西没花多久,左右不过一天路程,也没什么好带着的,只是用金丝木匣好好装好了拜帖,出门见着金凌和江宴,也不知站了多久,便挥挥手让他们过来。

  “金凌你同我一道去吧,说不定快一些还能赶回来处理几份宗务。”

  “我?”金凌的手指都要戳到自己鼻子了,“我去做什么?”

  “前些日子下了请帖,云深那边没消息,大概是见了我云梦的字就不接,只好亲自去一趟了。”江澄说这话的时候嘴角似乎还挂着一抹笑意,越发看得金凌毛骨悚然。

  “舅舅,你又何必去招惹他们,又不是什么有关系的人。”

  “他虽然已经是姑苏的人,但好歹算你半个大舅,不足月余便是你的生辰,请你的大舅舅,来喝你的酒。”江澄道。

  “那为什么是现在?那时的事那时再说不行吗?况且你们,况且……”金凌看着江澄似乎并未把那些事情放在心上样子,“舅舅,不必这样。”

  这回江澄摸了摸他的头,“他是你不多的亲人,你们不能一辈子不相见。”

  金凌想说我可以不要那个亲人,一个就够了。

  但是他看见江澄平缓柔和的眉头,也说不出一个字。

 

  江金二人到云深不知处的正门口时不过黄昏,前去通传的蓝家弟子不一会儿就跟着蓝曦臣迎了出来。

  “江宗主亲自前来,有失远迎,失礼了。”蓝曦臣颔首致歉。又想金凌拘了一礼,“金宗主。”

  “无妨。”江澄道,“只是江某前些日子特意命人送来的帖子不得音讯,恐是门生弟子办事不利,怕误了日子,只好前来叨扰。”

  蓝曦臣一听江澄这话,心里略微思忖便明白了怎么一回事,估计又是蓝忘机拦下了消息,其中内里不用细想也明白是什么,便更觉得是自己家里待客不周,忙将二人迎了进去,“不知是有什么要紧事,劳动江宗主亲自登门。”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这外甥的生辰快到了,想请蓝宗主赏脸前去云梦小聚。”

  蓝曦臣也没想到竟然是这件事,只道,“这是自然,金宗主少年有为,蓝某自当前去恭贺。”

  “那劳烦蓝宗主将这份请帖也替江某带到。”金凌呈上早些时候被收在木匣中的请帖。“魏公子按辈分也算是金凌的大舅舅,这样的日子,当然还是希望故人都在。”

  蓝曦臣越发看不懂江澄,明明那日观音庙中魏江二人一副分道扬镳的样子,江澄这么高的心性,又怎么愿意让魏无羡再踏入莲花坞半步。一时竟不知这帖子是接还是不接。

  江澄看出蓝曦臣的犹豫,道:“若是含光君不放心,大可一同前往,这请帖不过走个排面,魏公子作为金凌亲眷,要不要都是一样的。”

  蓝曦臣看着江澄不远不近向他拘了一礼,却是片刻未动,他想起上次见江澄这般恳切的样子,是在射日之征前?还是更早,他也记不得了。片刻后,他只听自己应了一句,再回神过来,就只看见江澄带着金凌远去的背影。

 

  

 

  江澄早早起身梳洗,昨夜并非好梦,却尚得安乐。

  金凌因着今天的“生辰宴”,昨日也留在了莲花坞,虽说是江澄放的请帖,可着布置的事情,大多还是江宴和金凌在安排。莲花坞依水而建,除了内室的宴厅,在风雨桥边还置了一处酒桌,金凌问起来,江宴也只是摇摇头说是宗主让安排的。

  

  江澄虽然知道蓝曦臣没有办不成的事,可当看到蓝家众人中哪一点浓重墨点,还是不禁好奇蓝曦臣到底是如何将人说动的。

  有琴自成良调,辗转促弦频。

  江澄很少弹琴,小时候见江厌离练过,常在夜半弹玉楼春晓和秋风词。他也只依稀记得商角商羽学个样子,弹着弹着就不知道跑到哪首曲子去了。又看见人远远来了,便停了手,将琴搁在一边。

  

  四大家族之一的宗主生辰,来恭贺也定要四角齐全。等到聂怀桑摇着湘妃扇入场,酒宴也算正式开场。

  各人送上贺礼,金凌命人小心收了,一一拜谢。江澄才噙着温柔笑开口,今日是金家的生辰宴,也是云梦江晚吟外甥的生辰宴,江澄便弃了一身刻板的宗主服饰,只是做长辈仪态谢过众人,江澄饮过第一杯,便是开席了。

  虽说是四家齐聚,到底不像百家清谈大会,人员众多,彼此也算熟络,金凌酒过三巡,就和蓝思追蓝景仪不知说什么去了。

  魏无羡依旧坐在蓝忘机身边,他不知是因为身在莲花坞还是已经不习惯了云梦的口味,开席至此只是喝酒,也没动几次筷子。正扯着蓝忘机的袖子说想添酒,连握杯子也要背对江澄。

  “蓝二公子近来可好。”江澄携着酒壶问。

  “嗯。”蓝忘机脸色并不好看,但碍着日子也不会说不该说的话。

  “那就好。”江澄替他们添上酒,又搁下酒壶,唤金凌过来,“来见见你大舅舅。”

  宴厅顿时安静下来。连聂怀桑也皱起眉头,不知这一向与鬼道势不两立的江晚吟到底要干什么。

  “江澄……”魏无羡一双惊诧又疑惑的眼睛看着他,“你这是……干什么。”

  “向来生辰礼要拜父母长辈,这父母是拜不得了,你是他大舅舅,自然就是长辈。虽说按年纪不该令你受礼……但按辈分也不怕折了福寿。”

  魏无羡听到这里算是明白了。

  他心里是乐意受这礼的,只是这话从江澄嘴里说出来,他总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

  “金凌。”江澄加重了声音,金凌无奈看他一眼,也只好下跪行礼。

  众人被这一回惊着了,也不知是唱哪一出。

  偏偏江澄冲蓝忘机一拘礼,“扰了含光君兴致,勿怪。”

  蓝忘机颔首回礼,无话。

  江澄陪了金凌不少酒,但还未醉,拍了拍金凌的肩膀,又对魏无羡说:“那日你说从前的事不必再提,江某想了想此话没错。只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了了,金凌还没有。”他的手指在他外甥的肩上收紧,紫电还戴在他的手指上。“今日你正正经经受了他一拜,金凌就永远是你的亲人,日后无论什么事,你都要护着他,死也要护着他。”

  “江澄……”魏无羡的手几乎握不住酒杯,但听出了江澄话里的决绝与恳切,“江澄你别这样说,无论,无论是不是我都会的。”

  “不一样。”江澄摇头,“你之前救他,是以什么身份?”

  “我……”

  “你只记着你今天答应的,莫再食言了才好。”

  “舅舅……”金凌轻轻牵他的袖子,“走吧舅舅。”

  蓝忘机在一旁紧皱着眉头,“你……”

  “江宗主可还未受蓝某拜酒。”蓝曦臣闪身到魏无羡身前,笑容温雅。

  江澄也笑,道:“蒙蓝宗主躬身倾杯,江某难承敬。只怕半生狂言,醉后失持,都与外人说了去,惹得笑话。”

  “我替舅舅喝了吧,蓝宗主见谅。”金凌抬手,杯酒入喉,举止谈吐也让众人赞一声金宗主愈发有一家之主的风范。

 

 

  一番不大不小的“拜礼”过后,酒却正酣,魏无羡也不知喝了多少杯,可丝毫不见醉意,一心想着江澄今日是什么意思,又怪这酒不好,连醉人都做不到。只待他细细闻了这酒的香味,才恍然识得原来是云梦的莲花白,难怪他醉不了,他从小喝到大的云梦的酒,他是怎么都醉不了的。

  魏无羡无奈苦笑。

  “魏公子,宗主请您去风雨桥边的莲花小榭一同品酒。”江宴略微躬身道。

  “江澄?请我喝酒?”

  “是。宗主原话。”江宴看了看蓝忘机的表情,“宗主说了,若是蓝二公子不放心,不妨一同前往。”

  “那是不去不行了。”魏无羡笑,好像是受了求之不得的负担。

  

  金凌和江宴也不知是从那里找来的唱曲的,隔在水榭的那头,乐声悠悠飘过这边来,听不真切唱的是聚是欢。

 

  江澄坐在酒桌旁,似是料准了是他们二人一同前来,桌上的酒盏都有三只。

  “怎么来得这样慢,不过喝个酒,江某不会干什么的,含光君大可放心。”江澄道,又对魏无羡说,“魏公子爱酒,这些年与蓝二公子游历世间定也尝过不少好酒,自然是看不上我云梦最寻常的莲花白。只是这个,魏公子定没尝过。”江澄端起酒壶为三人斟满,“这酒其他地方得不来,只有云梦,江家有。”

  魏无羡将酒杯送至唇边,异香扑鼻,酒液入口,却只觉苦涩。

  “怎么样?阿姐酿的酒。”

  魏无羡的手颤抖,微微少了一口的酒液竟洒出不少,“抱歉。”

  “无妨。”江澄道,“虽然不多,可这一席是足够的。”

  “这是……师……金夫人,亲手酿的。我怎么不知道。”

  “你想叫师姐就叫吧,否则金凌也喊不得你这声大舅舅。”江澄道,“阿姐酿的芍药酒。”江澄也细细品了一口,“小时候的事情了……不是木芍药,是草芍药,叫江蓠的哪一种。名字巧,阿姐就想试一试……可惜当时不知道,花尝起来本就是苦的。”

  魏无羡噙着泪光又抿了一口,果然还是苦。

  对岸的乐人不知在唱些什么,听起来倒是精妙非常,兜兜转转绕过残荷随风漂到这边,听不真切,却又声声砸进人耳朵里,朦朦胧胧,像少年时不真切的旧事一般。

 

  “相见或可谈情,故人在座,或该谈信,可追思再再……”追思再再,不如背信多。

  江澄按捺心中一股喘不上气的郁结,“也没什么好说。想起来却都是年少时候……说着也没意思。”

  “你想说什么,你说着,我听。”魏无羡自己添了一杯酒,眼前模模糊糊,怎么都不敢睁开。江那边的歌声悠扬,清声转合。魏无羡转头“他们在唱什么?”

  “世人分道者多,何苦添你我两个。”

  江澄看着魏无羡不知何时满是悲伤的眼角,笑道:“是他们唱的。”

  魏无羡咳了咳,也笑,“是吗。”

  “或许不是。”江澄拢了衣襟,笑,“大好的日子,怎么会唱这个。定是我听错了。”

  “江澄,你想说什么?”

  魏无羡还在等他的话。

  “其实也不想说什么。只是想……”江澄也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他从前想干的事情太多,待他一件一件完成,到如今却不知道还能干什么,说什么了。

  “只是想起我没有好好和你说过话。”

 

  江澄从那日见到他开始,就没有能够好好和他说一句话,不是说鬼道如何,江家如何,金凌如何。是那时候的云梦大师兄如何,那时候的魏婴如何,那时候的莲花坞如何。

 

  他说不出口,因为魏无羡只知他恨,看不见他指尖颤抖悲喜交加。

 

  “若你不剖金丹,我一样会是江氏宗主,你既那么做了,少不得我欠你,如今你又说过去了,要我拿什么过去呢。”

  “你不用拿什么抵偿。”魏无羡说,“我自愿的。”

  “你是魏无羡。”江澄说,“你当然说什么都可以。”

  “以前我认准你是魏婴,当然没办法说这些话,可如今不一样。你还记得阿姐,愿意为她流一滴泪,我替金凌感激你。”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蓝忘机只觉得他说话蹊跷。

  “没什么意思,我常常梦里梦见一些事情,从前不明白,如今明白了,如此而已。”江澄看着魏无羡的眼睛,“你之前做过的事情,就算了,一笔勾销。从此你是金凌的大舅舅,但不能再是我云梦江氏的人。”

  魏无羡瞪圆了眼睛,想开口,却无话可说。

  “随便认主,便算了。陈情不认……”

  “你要陈情?”

  “是。”

  魏无羡良久开口,“为什么。”

  “陈情你也用不着了,要是你不愿,我可以换,你想要什么?”江澄眯着眼睛,正襟危坐,是真的在等他答复。

  魏婴还是问,“为什么?”

  “那是魏婴的,不是你的。”

  

  江澄一句话让两人均愣在当场。

  魏无羡颤抖着声音,“你……你什么意思。我就是我,哪里来的第二个魏无羡。”

  蓝忘机也是面色铁青,目光死死盯在江澄身上,仿佛要把从他嘴里挖出真相。

  江澄却笑了,“要不那这片莲花湖和你换?多的再没有了。”

  魏无羡不知道今天的江澄怎么了,只对他说,“我是魏无羡,我是魏婴。”

  果然换来江澄说,“我云梦江氏的大师兄魏婴,早在十八年前,就死在夷陵乱葬岗了。”

 

 

 

 

 

  江澄握着五年来失而复得的陈情往回走,走到风雨桥的那头去。

 

 

  “那祝魏公子悉扫旧途从此再无覆辙,只是天涯缤纷,所约莫忘。”

 

  

 

  江澄的梦境,五年来都是一样的,又都是不一样的。

  一样的是梦里人的脸,不一样的是他说的话。

  江澄最后一次梦见他,他说“我来带你回去。”

  江澄问回哪里去。

  他说,云梦莲花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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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凌过完了一个并不在生辰那天的生辰,第二天也没见江澄来找他,便想去找他,可还没踏进内院,反倒撞见了魏无羡。

  “你怎么还没走?”金凌皱眉。

  “你该回金鳞台了,还在这里做什么。”魏无羡眼底一片乌青,说话也低沉沙哑。

  “我找我舅舅。”金凌看着他。

  “找我也是一样的,你要干什么?”

  “你管什么闲事。”金凌说着便想推他。

  魏无羡抓住他的手,“我是你大舅舅,昨天你还拜了我的。”

  “那又怎么样,昨天又不是真的生辰,不作数。”金凌挣扎着要往内院去,“你真讨厌,快放手!”

  “别去了……”金凌感受到凭空多出来的热源砸在他手背上,疑惑地去看魏无羡。

  “你……你干什么,你这副样子是什么意思!”金凌慌神,看着熟悉的屋子就在那边走廊拐角。

  “你是江氏宗主江晚吟唯一的亲人,也是金氏宗主,殓殡皆要由你亲自操办,不得有失。”

  “你说什么啊。”

  魏无羡不知何时松开了手,听见身后金凌的压抑哭声,渐渐远去了,到长廊转角才悲恸地响起来。

 

  魏无羡也从风雨桥上下来,从这边隐约看见远处两个孩童在湖边嬉闹,脚下的砖石有六百四十五块,他又听见那日隐约的一刹欢歌,又看见那些个莲花湖对岸吹拉弹唱的人。

  原来不是请来的啊。

  魏无羡执起酒杯,盯着那一方圆圆的倒影看了半晌,自己这张脸,也确实没有夷陵老祖杀伐果断的样子,这么一只小酒杯,又怎么如同莲花湖一样泛起水波呢。倒影聚了又散,终是洒了。原是酒醒一刹,那悠扬曲调也散如飞灰,眼见它在杯中缓消慢溶,终于再无颜色。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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