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不烦人呢 你可爱死了

谁自由来去

[羡澄]表里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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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xio生文笔

一发完结

羡澄特色(bushi)分魂梗

我也不知道我写了些什么鬼东西

这篇从义愤填膺到想虐魏哥到想虐澄哥再到平平淡淡才是真

竹马真好啊。你是旧事也是新章。

是熄灭后烫出的一片溃疡,也是璀璨一片光。

单纯就是想写帅帅的魏哥,然后听澄哥叫师兄撒娇(bushi)

 

 

  如果说观音庙一役对四大家族的局势有什么影响的话,那就像是碎石碰了琉璃缸,陈年死水倾泻而出后,修修补补换一坛重新开始,过后河清海晏。又耗时,又迅速。其他三家或多或少有些影响,对比下来,最平静的,还是莲花坞。

  莲花照旧地开,莲花坞上下秩序井然。

  只是那向来雷厉风行的江宗主,却似乎是病了。

  江澄当日虽说有伤,算下来也是胸口一剑,也不至于病倒,只是神情激荡,也不知怎么,竟着了风寒。撑着上金麟台走了一遭,回到莲花坞,脚一沾地,就像突然松了的弓弦一样,眼前一黑倒下了。

  

  金凌得到消息硬是抽了一天赶来云梦。

 

  “伤口怕是有些感染。好生养着不出一个月也就痊愈了,只是这‘风寒’需得好好从根上调理。宗主体质本就偏气郁质,不轻易病,只怕一病就难愈。”医修说了一大通,金凌听了个大概,仍瞧着榻上江澄毫无血色的脸,只叹了口气,对江宴说,“这些日子我怕是再没什么机会能来,舅舅的事,务必好好看顾。”

  江宴也是一脸担忧,“自然,江宗主我们会好好看顾,只是这……”

  “云梦的事务我会接管一阵子,你们好好看着他就是。”金凌道。

  江宴忙点头,拘了一礼,“劳烦金宗主了。”

  金凌摆摆手,无话再说。

  “对不起。我食言了。”

  他看见一个黑影坐在蒲团上,蓝忘机站着,挡在他身前。他看见金凌粘着血污的一角衣料,蒲团的边角还翘起几根竹刺,一不小心手掌摁上去就会扎进手心里。

  他看一切都看得格外清晰,可怎么都看不清那个黑影的样子,更别提他隔着一个高大身影的脸。

  江澄意识到他似乎是在梦里,因为他一点都感觉不到疼,他明明记得那个时候,是很疼很疼的。钻心蚀骨,心如死灰。

  现在却没有。

  他又听见金光瑶在说话,但他只能看见他的嘴唇一开一合,说的什么却模模糊糊像隔着雾蒙着纱,从远处缥缈的地方隐隐约约传过来,到耳边只有嗡嗡一阵闹人的声响。

  “江澄。”

  “江晚吟。”

  “师妹!”

   江澄皱了皱眉,这回是听到了,但是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觉面上若有若无的一阵冰凉,但是只是凉了那么一会儿,就消失了。

  江澄睁开了眼睛,缓了缓,才发现是在自己的房间里。

  “宗主!”江宴欣喜地跑到江澄床边,“你昏睡两日了。可算醒了。”

  “两日?这么久。”江澄起身,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伤口倒是没什么感觉了。

  “这几天都由金宗主处理事务,宗主先休养几日吧。”

  江澄皱眉,“那怎么行,金麟台他就忙不过来,管云梦做什么。”

  “金宗主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早就安排好了,这几日的文书卷宗都是送到金麟台去的。”江宴见江澄黑了一度的脸,慢慢接道,“接下来几日也是……”

 “金凌那小子也是做事情不分个轻重缓急,凡事都揽自己身上充英雄?”江澄接过正温热的茶水,润了润干哑的喉咙,“你比他大,你也不说?”

  江宴心道,但凡比金宗主年岁大的就能说他,这还得了。“可宗主您确实该休息休息。”

  “我休息够了。”江澄说,“让金凌把东西交接回来。”

 “……宗主。”

  “咳咳……”

  “……”

  江宴叹了口气,“先喝药吧。”

  江澄问,“几日后有清谈会?”

  “半月后,清河聂氏。”

  江宴说,“本打算我和江清前去,说明情况……”

  “说明什么情况。”江澄道,“我自己去。”

  其实他并不是很愿意去,去了总会碰到几个不愿见的人,不见还好,见了总有说不出口的尴尬。

  江澄伸手在胸口一摸,才想起来,陈情已经还回去了。

  他叹口气,对自己道,从此以后各走各路,再无瓜葛才是最好的。

  江澄近日睡得越来越早,大概也是喝药喝得困倦,不到亥时就昏昏欲睡,好几次都直接伏案而眠,大概是江宴每次都把他送回房间去。

  大概也是睡的早了,梦魇也越来越少,每晚能安然入睡,眼底的乌青也眼见着消了许多。

  今天夜间突然骤雨,江澄一睁眼从深眠中醒了过来。

  窗外电闪雷鸣,电光隔着雨幕都能透进窗子里来,搭着狂风刮着树枝哗哗直响,本是最令人烦躁的。但江澄却安逸得不得了。自小他便是喜欢风雨交加的夜晚,这个时候的屋子里时不时被闪电劈开云层的电光照亮,风声呼啸,他的屋子在雷电交加之中偏安一隅。既热闹又安心。

  他此刻稍稍睁眼睛,看着窗子被映照着一闪一闪,格外安心舒适。他又想起那天观音庙,似乎也是这样电闪雷鸣的一天。呼吸不禁有些急促。

  江澄伸手,触到搁在枕边的清心铃,想拿过来,刚一侧身,就看见一只指节修长的手,将清心铃往这边推了推。

  !!!

  江澄愣住,窗外一阵轰隆隆的炸响。他借着迟来的电光顺着那只手,控着目光向上攀爬。

  停在了那人一样惨白的脸上。

  “魏……婴?”

  他听见自己夹杂在雨声里仓促的声音。

  魏婴也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逆着江澄的目光看向他眼底。

  “江澄你能看见我?!”

  “真是你魏婴?”江澄几乎立刻坐了起来,稍稍一动就触摸到了魏婴的袖口。

  那是上一世的魏婴的脸,不是现在这个莫玄羽的脸!

  “江澄……”

  江澄心中千百万个疑问,现在看着他的脸,却是一个都问不出口。“你,你……”

  “我好像,回来了?”魏婴笑道。

  江澄死死攥着手心,低下头眼底一热,“你,你怎么和他一模一样……难道又是做梦魇住了。”

  魏婴试探地拍了拍他的肩头,发现实实地触到了隔着单薄中衣的骨肉。江澄身子一僵,魏婴也愣住了。一会儿才笑着说,“我去点上灯,我跟你讲。你想知道什么都跟你讲。”

  江澄没动。但是抬起头来盯住了他。一双杏眼瞪地圆圆的,似乎是想确认些什么。

  魏婴也笑着由他看,半晌才说,“你先让我去点灯。”

  江澄这才咳了咳,“你去啊,没人不让你去。”

  师妹许久不见,说话还是这个样子。魏婴揶揄道,“那你先把抓着我袖子的手松开。”

  江澄见着烛光时耳尖还是红的,但是气势丝毫不减。

  “说吧,怎么回事。”

  魏婴坐在床沿,心道刚才还攥着自己衣袖的眼眶发红的师妹真的是说不见就不见。

  “这个魏无羡我见了,大概就是我缺的一魂两魄,也不知那个莫玄羽是什么运气竟然给招了回来,我也入不了轮回超不了生,索性跟着你。”

  “跟着?什么意思?”

  “原本我也不知道,可当我有意识我就在陈情里了。”魏婴道,“没想到啊师妹,我的陈情这十几年你都替我收着?”

  “没有。”江澄并不答应,又道,“你见过魏无羡,是什么时候?”

  “观音庙那次。我是第一次出来。”魏婴道。

  江澄不说话了。

  “……”

  “我看见了。我不会做那样的事。”魏婴捏捏他的手腕,“我也不会教蓝家人欺负你。只是我当时还不能碰物……”

  否则又怎会让人欺负你。

  “还有,那个,我和蓝忘机没关系……”

  江澄心里一阵复杂。

  那他岂不是看见我哭了?

  还听见我跟他说了对不起!

  “……”

  “江澄?师妹?”

  “叫谁师妹!”江澄拍开他的手,又道,“那其他人能看见你么?”

  “大概是可以的。”魏婴思考片刻,凑上前去,“难不成你只想你一个人能看见我?”

  江澄把他推远了点,“你说话怎么奇奇怪怪的。和那个莫玄羽一样断袖?”

  魏婴笑,“我说师妹,我刚才哪里说得不对了,明明是多正经的一句话,师妹怎么这么敏感。难不成……”

  “闭嘴。”

  两人讲了半天,倒是江澄先困得撑不住,一头披散的青丝半遮住脸,眼皮也打架似的睁不开。

  “今天先放过你,明早给我去跪祠堂。再好好想想怎么跟金凌解释。”

  “好好好。”魏婴揽着江澄的肩膀扶他躺下,“你睡,我看着你。”

  “谁要你看着了……”江澄真是困倦到极致,一合眼就睡了过去。窗外的电闪雷鸣似乎不能扰他分毫。

  但魏婴还是一挥手布了层隔音的结界,又在江澄心口划了道安神符咒,眼眶发热看他安然睡去。

  哪知十六年后再见,江澄依然相信他。愿意在他面前无所顾忌地睡下。

  魏婴想起那日在观音庙里,他看见江澄瞪大眼睛滚下泪来,他仿佛被定身似的站在那个魏无羡身边。

  江澄质问魏无羡的时候。

  魏婴也在质问。

  他死后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一桩桩一件件似乎或多或少都与江澄有关。

  他看见金光瑶一剑刺入江澄胸口,紫黑的血渍洇湿了胸前一片。

  他看见蓝忘记伸手震他一掌,江澄猛退几步,他嘴里酸苦,似乎能尝到江澄喉咙里的腥甜。

  “江澄!”魏婴迈着虚浮的步子想过去接住他。

  但是他十几年没好好走过路,一抬脚就一个踉跄滚到了地上。

  他听见江澄一件件似是控诉一般,怒吼,自嘲,最后低下头,“嗤”的一声笑了。

  魏婴想起他刚到莲花坞那年,江澄把他关在门外,也是这般控诉他,要他的几只小狗。

  当时江澄是不是也这样委屈?

  他甚至伸手想去接住江澄眼眶里滚出的眼泪,又想替他拭去脸颊上纵横的泪痕。

  可他只是看着泪水穿过他的掌心。

  他什么也做不了。

  [魏哥控诉:为什么我不能像其他文里的魏婴一样炫酷?!]

  魏婴双目赤红地冷眼看着这一切,他不能触物,浑身戾气却浓郁得无法消散。

  温宁站在黑暗中,忽然被压迫似地抖了抖,睁大双眼,目光四处逡巡。

  “温宁?”魏无羡疑惑地叫了声他。

  温宁摇摇头。

  魏婴有意识至今,不过只是寄居陈情,外界的的事物除了江澄的手指,什么也感受不到。也就是江澄将陈情还给魏无羡那一抛,他竟然得以出来。

  这一屋子的人,有的有罪,有的无辜,可

魏婴如今却有一个隐秘的欲望。

  除了金凌和他的江澄,他一个都不想留。

  江澄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自己从不起这么晚。

  江澄愣了片刻,猛地想起昨晚,似乎是见到了真的魏无羡,还和他说了话!实在不像是假的。

  “魏婴!”江澄喊了一声,思绪起伏。

  你要是敢骗我就刨了你的乱葬岗打断温宁的腿!

  “宗主?”江宴听见动静在门外应道。

  “魏……没事……我等会儿就出去。”江澄的脸色又暗了下来,阴沉得可怕。

  “魏无羡你既然没有回来,又何必入梦特地来骗我。”

 

“师妹!想我了?”

  熟悉的调笑声传来,江澄猛地转头,对上了魏婴那双笑着的桃花眼。

  “你去哪儿了!”江澄升起一股无名火。

  “没去哪儿,这不是刚跪完祠堂,担心师妹起来想见我。”魏婴道,“我怎么会骗你呢。”

  “你……”江澄皱眉,“你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魏无羡也看了看自己看起来与活人无异的手,“我也不清楚,能化实体我也没想到。但是现在这样……刚刚好。”魏婴眼底升起一抹狠厉的笑,似乎并不在意能不能活下去。

  “魏婴!”江澄喊他,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愠怒。“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哼……”

  “跟以前一样什么?”仿佛刚才只是错觉,魏婴又恢复一脸笑意和江澄插科打诨。

  “那你还能不能……”江澄无法开口问他,你没了金丹,你还是不是在修鬼道。

  魏婴知道他想说什么,只道,“说起来你竟然把我的陈情给别人了!”

  “我是替你留着的!我又不知道你竟然还能回来,人人都道莫玄羽献舍成功,可不就是你!”

  “哇原来真是为我留着的!”魏婴眼角的喜色藏都藏不住,“果然是我的好师妹啊!”

  “滚!”

  

  

  江澄自恢复处理江家事务之后,魏婴也就一直跟在他身边,时常也去翻翻古籍看看他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但得出来的结论也和猜测的差不了多少。

  魏婴没有在外人面前现身,只在江澄眼前晃来晃去。

  

  “魏婴。”江澄从成堆的卷宗文书中抬起头来。

  “怎么了?”魏婴虽然能碰到东西了,但好歹还是鬼魂,也吃不了东西喝不了酒,只是推着一粒莲子滚来滚去。

  “你魂魄不全,可有什么影响?”

  “影响倒不是没有,但现在也不大。”

  “那若是将那残魂收回来呢?”江澄的声音不温不火,手里的事务也没停。

  魏婴看着江澄束得规整的头发,眉眼精致又尖锐,说这话的时候更是淡漠无比。这才意识过来,江澄还是江澄,行事作风永远都是江澄的作风。

  “师弟这是要为师兄去收了那莫玄羽的魂魄?”魏婴笑道。

  江澄皱眉似在认真思索这事的可行性,“如果可以的话。”

  “哇江澄你也不怕蓝忘机找上门来。”魏婴嘴里说着这话,面上却是一点也不在乎的样子。

  “我还怕他蓝二不成?”江澄合上卷宗,纸张相撞啪地一响。

  “好好好,知道师妹最厉害了。但是不着急。”魏婴还是笑。也不往下说。

  “什么意思?”江澄敏锐地捕捉到魏婴连换的几个称呼,不由得又皱起眉头。

  魏婴不说,只道,“你看咱俩现在像不像同流合污?算计着别人要怎么死。”

  “那又如何。”

  只要是与你一起,同流合污又如何。

  “见了金凌好好和他说。”江澄皱眉,似乎并不确定能不能说通。

  “我知道,好歹是我外甥,哪有说不通的道理。”魏婴靠在江澄身上剥莲子,自己又吃不了,便全往江澄面前放,不一会儿就推起了白嫩嫩的一个小圆锥。

  “你也别随便现身,仙门百家清谈会,闹出动静来不好。”

  “唉,怪我生前名气太大,也难怪会吓着他们。”

  “脸真大。”江澄道。

  “我知道,反正就随便看看,也不是去见他们。”魏婴剥完了莲子,拍拍手道。

  “你该不会想去见蓝忘机……”

  魏婴忙直起腰板坐得端端正正,“我和蓝忘机真没关系啊师妹!我也是那天第一次看见他和那个莫玄羽竟然搞上了。”魏婴道,“蓝忘机那么闷的一个人,跟他在一起也不怕闷出病来。再说了我要是断袖也是和师妹你断不是?”

  “滚。”

  既然是百家清谈会,自然是仙门百家齐聚。也就什么牛鬼蛇神都有。

  “听说江宗主前些日子病了,不知可好些?”只听那不是什么时候有点名声的柳氏宗主突然开口。按排位坐的与江家也不算近,这么一出声,偌大的宴厅半片都安静了下来。

  江澄皱眉,并不知这柳氏宗主是什么用意。

  没等示意江宴回话,金凌就接上了话头。

  “柳宗主这是操的什么心。自己家里的事可处理清楚了?就来操我舅舅的心。”

  “金凌!”江澄皱眉瞪他,又对柳氏宗主道,“劳烦挂心,无碍。”

  金凌哼了一声,低头品了口茶,又愤愤搁下。

  聂怀桑笑道,“金宗主可别拿我这茶撒气,这茶虽然比不上金麟台,可也是难得呢。”

  金凌也不说话,江澄只好又唤他一声,语气八分安抚,金凌这才复又端起茶杯,眉头也松了下来。

  魏婴嗤地一声笑道:“金凌还是一副孩子气,舅舅哄哄就好了。”

  “……”

  “澄澄都没哄过我。”

  江澄知道魏婴又要撩闲,也不理他。好在江家服饰一向硬挺,被魏婴戳来戳去也不见多大褶皱。

 

“江澄你病啦?”魏无羡坐在蓝忘机身边,半边身子都靠在蓝忘机身上,托着茶杯问他。蓝忘机也看了过来。

  “没什么大事。”江澄再看见这个魏无羡心情很复杂,并不想多说,蓝湛那张脸更是看也不想看。只觉得身边的气压骤然低了下来,左半边身子凉了一截。他正疑惑,就听见魏婴冷了半分的语气,“他腰间是陈情?”

  “……嗯。”江澄莫名觉得有些理亏,不敢说随便也在他那里。东西给了出去是要不回来了,也不知说什么好。

 “我的东西怎么随便给人呢,师兄真是好伤心啊。”

  “……”

  江澄感叹魏婴变脸的速度,也不接话,不好意思说其实随便也在他那儿。

  那边魏无羡见江澄也不打算多说,就接着赖在蓝忘机身边坐没坐相。

 

聂怀桑愈来愈有身为宗主的气场,也确确实实是要开始展露锋芒的样子。

  “说是清谈会,也没什么大事嘛,诸位随意就好。”一柄折扇轻轻呲开,嘴角的似笑非笑被遮了一半。

  聂怀桑说完,金凌搁下茶杯又凑过来,问,“舅舅你好了?”

  “我何时有什么事了?”

  金凌识趣地不往下接,只道,“听江宴说这次舅舅你也要去夜猎?”

  “嗯。”

  魏婴也回过头来听他们讲。

  “舅舅你都几百年不掺和这种事儿了,怎么这回这么有闲心?”

  “问那么多是闲吗?”

  “问问都不行,这还不是好奇嘛……”

  “不许和温宁混在一起。”

  “我哪有!明明是他总跟着。”金凌撇撇嘴,“和蓝思追他们也是一样的……”

  “嗯?”

  “没有!”金凌笑了笑,“没什么呵呵……”

  “那个柳氏是怎么回事?”江澄皱眉,“柳氏地盘是不是与金麟台接壤?”

  “是。”金凌答道,“前些日子有些动静,也不大安分,倒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不足为惧。”

  江澄摩挲着冰凉的戒指,“之前怎么没听过这么一个家族,可摸清了底细?”

  “已经着手去查了应该没什么大事……”想到消息久久没来,金凌也不由得暗自思忖。

  “那就先查着,你现在根基不稳,不能留祸患。”

  “是。”金凌浅浅不安,但也不太在意。

  仙家子弟集结夜猎是每次清谈会的固有项目,只是这次江家宗主亲自带队,更让各家斗志昂扬。

  “夜猎你就别跟去了。”江澄擦拭着隐隐泛着紫光的三毒道,“反正你跟去也没什么用,不如留下来查查那个柳氏是个什么来头。”

  “江澄你好狠的心!”魏婴佯装气得一屁股坐到床沿上,“你是不是嫌弃师兄没有灵力拖你后腿!”

  “没有……”江澄一听到灵力灵气什么的就没了底气,若换作以前的他快嘴快舌什么话怼不出来,可现在的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若我偏要去呢!”魏婴见江澄似是服软一般,就更变本加厉,一边装作凶的不行一边憋笑。

  “……”江澄搁下剑,竟慢慢吞吞走到他身边来,“师兄……这次这么多人,确实不方便……”

  “你……”魏婴一愣,心里扑通一跳,顿时神情激荡,“真犯规。”

 

    最后魏婴也确实没跟去。

  “江宴,你带好他们,不许出意外。”江澄道,“也顺便看着点金凌。”

  “宗主不和我们一起?”江宴意外道。

  “你们先去,山口会合就是。若我放了信号再和江清带人来接应。”

  江宴听着江澄不容置疑的语气,便点了点头带着人上山去了。

  江澄这次确实有别的事要做。

 

 

传说有一种叫做狌狌的神兽生于鹊山,形状像长毛猿的兽类,长有一对白耳,既能匍匐,也能直立行走。见过的都说形状神态极为类人。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清河竟有此兽出没。连续半个月来侵害不少农舍生灵。

  江澄这次就是奔它而来。

  

  江澄划出一道引路符,符咒在半空碎成金屑,飘忽向前,江澄手握三毒,随着若隐若现的点点金光向前走去。

  这次夜猎的云山面积颇大,江澄算准他们定是在南麓围猎,只道自己样北边去定是碰不上,没想到刚循着光走不过一里,就看到蓝忘机和魏无羡等人。

  “你们怎么在这边?”江澄手悄悄一挥收了引路金光问道。

  “哟,江澄!我们是受聂宗主所托,来看看这几日骚扰民生的凶兽。”魏无羡道。

  说罢走在蓝家几人后面的聂怀桑也点了点头示意不错。

  “江宗主此番莫不是也为了这凶兽而来?”聂怀桑问。

  江澄点点头,算是默认。

  “没想到江宗主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呢。”聂怀桑掩着扇面笑道,“多个人多份力,江宗主不妨一同前去?也好早点了事。”

  江澄心想若是分头走,最后难免还是要碰到,不如与他们一道,大不了最后自己多分个神,也不至于……

  “是啊江澄,一起嘛。你一个人也不嫌无聊?”魏无羡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语气,只是江澄现在越来越不愿见到他,也疑惑经观音庙一役,这个魏无羡怎么还能像无事发生一般这样和他讲话。仿佛压他千斤重的过往在他看来就去过眼云烟一样,丝毫不能在他身上引起波澜。

  “看方才江宗主是在唤灵引路,何不继续?按我等没头没脑的晃来晃去,怕是找到天亮也找不到。”

  聂怀桑一番话说得天衣无缝圆滑漂亮,若是不知道如何找到那凶兽,聂怀桑和蓝忘机又怎会贸然带着得力弟子上来。

  江澄也只好点头答应,顺着聂怀桑的话放出了引路灵光。一行人像北麓行进。

  

  “江宗主,金凌……金宗主没一同前来?”蓝思追走到江澄身边问道。

  “……”

  “……江宗主……”

  “江澄你别这么凶嘛,思追儿就一问,关心大外甥不好吗?”魏无羡一把勾在蓝思追肩上道,“吓着小孩子多不好。”

  “谁是你大外甥,找清楚地位。”江澄连魏无羡名字都懒得喊,“你是姑苏人氏,和金凌有什么关系。”

  魏无羡自找没趣,凑回到蓝忘机身边去了,蓝忘记冷冷地看过来,不等他开口,江澄就嗤笑道,“江某向来口下无德,含光君莫怪。”

  一时几人无话,气氛尴尬得要命。江澄倒没什么感觉。

  

  “传说这神兽面貌行动极其类人,在清河仙门之地想必也早开了灵智。聂宗主下定注意要除,想必已是想好了对策。”江澄走在前面跟着引路灵光,头也不回道。

  “既然是灵兽,自然是以镇压为主,待会儿寻到那灵兽栖息之地,就有劳含光君和魏公子布下阵法,来个瓮中捉鳖。”

  “聂宗主真是好打算。”江澄笑道,“半点人力都不浪费。”

  聂怀桑知道江澄说话一向如此,只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咯。”

  江澄早听闻魏无羡不知为何观音庙后常魂魄不稳,蓝忘机在四处求药,这次想必也是这个打算。只是他不知道聂怀桑竟然有这东西。

  以前他大概也会和蓝忘机一样吧,江澄想,但是现在不会了。

  “到了。”江澄收起灵光,指着前方密林道。

  一行人披着夜色向林子深处走,不知似乎是今晚月光格外朦胧,映照着林子里一片雾气。

  “听说这狌狌能通晓过去之事,却无法知道将来的事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聂怀桑说着,又拿起他的折扇扇了扇。

  “知道又如何,既是过去之事,便已是尘埃落定。”

  “江宗主可真透彻。”

  魏无羡一路倒什么也没说,也是奇了。江澄也并不在意。

  “就这里开始布阵吧。”聂怀桑道。

  “这密林这么大,不先寻着踪迹,就要圈这么大一块?”江澄皱眉。

  “这是最好的方法江宗主。”聂怀桑并不答。

  魏无羡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叠符纸,铺到地上。 展开竟有案桌那么大。又掏出四块玄铁压住四角。铺设完毕,魏无羡割破指尖开始画符。

  大概是怕划到一半血液干涸,魏无羡更是催动了灵力,让指尖伤口血流不止。

  江澄也皱起眉,“你……”

  “我可是贪生得不得了,这点血还算不了什么。”魏无羡冲他挑挑眉道,“你别担心。”

  “我没有。”江澄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魏无羡明明不是魏无羡,不是从小与他一起抢莲藕排骨汤的魏无羡,不是同他灭温氏的魏无羡,不是与他血战不夜天的魏无羡,也不是他等了十六年的魏无羡。

  他又有什么资格这样说话。

  江澄不由得心慌,如果他们要找的……

  “来了。”魏无羡站起身来,嘴唇都有点发白,“蓝湛!”

  蓝忘机点点头,搂住他的腰,带着他向深处走去。

  

  月明星稀,江澄见不远处草丛里窜出来一只小灵狐,大概是刚修出灵力不久,尾巴尖还泛着点金光。灵狐一股脑向林子外边冲,向林子里有什么妖魔鬼怪似的。可两只前足还没跨出两步,就像被电击一样顿时瘫倒在地,四足不住抽搐,尾巴尖上的灵光也黯淡下去。

  “这是个什么结界,竟如此霸道?”江澄问。

  “缚灵用的而已,单向开口,只进不出。”魏无羡的声音冷冷的,又道,“我们出去的时候自然就会撤掉。”

  江澄顿时明白这又是那阴邪鬼道上的东西,心里又一阵气,蓝忘机竟然也放纵他继续用这损害心性的东西。

  

 

  密林深处传来阵阵震人耳膜的喘息呼哧声,众人停下了脚步。

  “估计就是那恶兽了。”聂怀桑使一队聂家修士向前去,“你们几个,先去探探,速回。”

  “是。”

  一队修士循着刚才的声音而去,身影消失在前方黑逡逡的林子里。

  余下的人也原地休整。

  “江澄。”魏无羡凑过来喊他。

  “有事?”江澄抽出三毒,横在他面前轻轻擦拭。

  “……没事,就是好久不见你,找你说说话。”魏无羡笑道。

  江澄没看他,瞥了眼蓝忘机,见蓝忘机果然正盯着他和魏无羡,不禁嗤笑一声。

  “没什么好说的。”

  魏无羡也不恼,道,“我是真心想和你说说话,当日观音庙,不也好好说开了么……”

  “谁和你说开了!”江澄瞪圆了一双杏眼,眸子里似乎能抽出刀来。

  “别动气别动气。”魏无羡又道,“你这次是为什么而来呀?”

  “什么意思?”江澄突然觉得这个魏无羡陌生得要命。

  “莫不是也为了那金丹而来?”

  江澄突然戒备得微微侧身。

  “那就是了。”魏无羡道,“江澄,你我好歹曾经也是师兄弟,如今我们为同一物而来,又当如何。”

  “曾经?师兄弟?”江澄冷哼道,“你不是说你记不得了么。怎么这会又记得了。”

  魏无羡正欲开口,突然不远处密林深处上空绽开一朵焰火。

  “怕是出事了。”聂怀桑却料定了一般,也不急,只收了折扇道,“诸位,动身吧。”

 

 

  江澄自刚才一番话,再不愿和这群人走在一起,只独独走在一边。

  “这是,断肢?”蓝景仪先发现前方地上那一摊腥臭碎肉。

  聂怀桑也凑近一看,掩鼻道,“是我聂家的家纹。”

  “看来那凶兽就在附近了。”

  江澄知道了魏无羡他们找的也是那灵兽的金丹,心里便暗暗做了打算。与他们分道扬镳。如果他们要找的,和他是一样的,便免不了要兵戈相向。

  紫电嗞嗞迸着紫光,拖曳所经之处草木焦黑一片。

  野兽的嘶吼声再没听到,只是林间微风送来的血腥气味越来越浓。

  喀嚓。

  江澄停下了脚步。

  吐息声混杂着血液的温度吐出热气,扑打在人的脖颈上,似乎能烫熟一块皮。

  江澄猛一转身,鬓角的发丝还未扬起,紫电就抽了出去。

  那狌狌被突袭,长着黑毛的脸上添了深深的一道焦黑伤痕,皮肉被抽得皮开肉绽,伤口焦黑,滋滋作响,一双白耳也颤抖不止。狌狌怒吼一声,左臂捂着脸,右手就向江澄面门猛拍过来。江澄足尖轻点向后退去,落到一片乱石上。狌狌穷追不舍,一张嘴都是血污碎肉,一双腿健步如飞。紫电一卷卷起几颗碎石直冲狌狌双目。虽开了灵智,可毕竟是兽,不知人能作多少阴招,躲闪不及,便被击中了右眼。一时间青的红的从那狌狌右边眼眶里流出来一滩,眼珠也挤了出来,黏黏的糊了半张脸。

  那狌狌想必是痛极,失了神志,怒吼声响彻云霄,惊得漫天鸦雀乱飞,又被笼罩着的阵法击晕落下来,有点灵力的不过是丧失灵气回炉重造,若是普通鸟兽便一触即死,一时间如尸雨般扑通扑通掉了满地鸦雀尸身。

  江澄见此景,心下疑惑,这灵兽的吼声响彻云霄,魏无羡等人就算迷了路也该找到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一个分神,狌狌就闪到了江澄身后,一双利爪猛拍,江澄忙闪身躲过,紫电快过指令直抽出去,江澄被挠到了肩头,剜下一块皮肉。

  那狌狌身材高大,距江澄不过几尺,三毒出鞘,直冲狌狌下腹而去。可剑锋不过末入两三寸,只听一阵凌厉琴音,又不知何处窜出来的凶尸一把攥住狌狌双脚,硬生生将它的庞大身躯拖拽倒地。

  笛声琴音夹杂交融,凶尸越来越多,直挣扎的狌狌也被拖拽得越来越远。

  江澄双目赤红,怒吼一声“魏无羡!”

  便迎着尸潮而上。不知何时抽出的紫电迸着电光,甩在一波波凶尸身上啪啪直响。

  那些凶尸并不是冲他而来,也不对他下手,只是聚成堆拖拽狌狌向远处去。

  江澄纵身踩过一个个凶尸头顶,将托举着狌狌身躯的凶尸抽得接连倒地,三毒直冲狌狌下丹田,江澄伸手进那狌狌壮硕身躯的腹腔,生生将下腹金丹剜了出来。

  “舅舅小心!”

  一支羽箭凌空而来,在空中发出一声清脆撞击。江澄来不及闪躲,左肩一阵尖锐的疼痛,被避尘贯穿。

  “舅舅你怎么样!”金凌足不粘地来到江澄身边,托住他。身后跟着除了金家修士,还有急匆匆的江宴和江家弟子。

  “宗主!”江宴江清赶到江澄身边,看到江澄一身血污一时竟不知如何下手。

  避尘剑灵力充沛,普通羽箭怎能撼动半分还与之相撞,也就是金凌也才让它偏移分毫,不至于没入胸口。

  江澄痛得眼前一黑,复睁开眼时,魏无羡等人也到了,蓝忘机面有愧色,只道,“方才是情急之下,迫不得已,望江宗主……”

  “情急之下,迫不得已?蓝忘机你也说的出口!”金凌气极反笑,岁华正欲出鞘,可一见江澄左肩还插着把避尘,也不敢妄动,忙道,“舅舅我先帮你拔出来。”

  避尘这种灵剑,本就降妖除邪,插到人身上顿时伤口溃烂一片,皮肉都要被灼得焦黑。江澄不等金凌动手,右手握住剑柄,左肩还颤抖着,右手一发力一把将避尘拔了出来,接着便脱力瘫倒在金凌身上大口喘气。

  “江澄,你……”魏无羡见他徒手拔剑,一脸担忧,像是要上前。

  “站住。”金凌道,江宴等人也拦在了金江二人身前。

  “与你何干。滚!”

  魏无羡也只好站在原地,也不知如何是好。

  “快去,把伤药拿来!”金凌吩咐道,带来的金家修士忙应了一声,取了伤药盒子来。

  江澄缓了一会,稍稍回神。眼里轻蔑与血腥不减,还没跟金凌说上一句话,直冲着对面一声冷哼道:

  “我拿到的,凭什么给你们。”

  

  江澄看到魏无羡手里的陈情,更是不屑,稍稍坐直了身子,“你若是想要,尽管来拿。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魏无羡皱眉,江澄自见到他至今,没喊过一次他的名字。

  “江澄,不至于此。”

  “你是我什么人,怎就不至于此了?”江澄道,“我说了,你要,尽管来拿,你若是不来,这金丹,你便死也拿不到。”

  不知是哪个字触动到了蓝忘机,只见蓝忘机眉心一蹙似要发作。

  “呵,我倒是忘了,你们是神仙道侣,这抢人东西的事情自然是要一对地来。”江澄笑得讽刺,“随意,我都行。”

  “江澄,你不需要这个……”魏无羡悄然道。

  “这就好笑了,你现在不是有金丹么,你不也不需要?我的金丹是你的没错,可这和我要这东西又有什么关系。”

  魏无羡叹气,江澄说话总是这样,宁愿自损一千,也要伤敌最痛处那八百。

  魏无羡正欲开口,只听不知站在哪个角落的聂怀桑一声急促的呼叫,“屏气!”

  “有瘴气。”蓝忘机道,忙将魏无羡拉身边封了他喉咙几处穴位。

  江澄虽反应迅速,可到底力不从心,只觉一阵辛辣刺鼻的气体自口鼻而入,渐渐晕了过去。

  金凌心急,又不敢开口,既然是瘴气,这吸入的量也已经不重要了,但金凌仍封住江澄穴道,避免瘴气再次侵入。

  金凌正欲唤江宴江清安置江澄,替他处理伤口,忽然一道剑光袭来,金凌忙拔出岁华一挡,没想到对方是虚晃一招。没等金凌回神,蓝忘机就已飞身至江澄身边,直奔江澄收在怀里的金丹而去。

  “谁敢动他!”一道低沉的充满怒气的声音穿过浓浓瘴气传来,仿佛黄泉路前百鬼戾气铺天盖地席卷而至,霎时间刚退下去的凶尸竟受驱动般嚎叫起来,似要遮天蔽日的阴邪气息硬是将那可以忽略不计的瘴气驱散得一干二净。

  蓝忘机只觉肩头一阵钝痛,回过神来竟酸麻无比,即使蓝忘机是金丹护体灵力充盈,左臂也是一时半刻动弹不得。

  是一颗莲子。

  随着蓝忘机一阵动作,那颗嫩绿莲子悄悄滚上江澄的衣角。

  纵使金凌不认得,“魏无羡”不认得,蓝思追蓝景仪这些小辈不认得。

  可蓝忘机认得,聂怀桑也认得。

  这张脸,分明就是那一身鬼气身死乱葬岗的夷陵老祖,魏无羡。

  蓝忘机看着他每一踱步,周身带着鬼气便纷至沓来,也不顾左臂难忍的酸麻,只是目光如炬盯着他的脸,喃喃道,“魏婴……”

  魏婴仿佛不认识他一般,挑起金凌手中的岁华,直插蓝忘机胸口而去。

  “含光君。”魏婴双目赤红,一副厉鬼的样子,语气确是最最冷冽又最最平静,“我江家何时与你有过过节?”

  “无故伤我江家宗主,当如何?”

  “江家?”蓝忘机突然恍惚了似的,只是跟着他的话头念道。

  魏婴也不睬他,轻轻抬手,岁华剑锋便穿胸而过。

  “蓝湛!”

  魏无羡忙上前扶住蓝忘机。

  “你又是谁?!”

  “呵。”魏婴将岁华又推进一分,道,“你说我是谁。”

  魏婴封住蓝忘机几处大穴,将他随手一推,又抽出岁华扔回到金凌身边,“擦干净。”

  金凌尚没回过神来,只双手扶着江澄,茫然道,“你是谁?”

  魏婴顿了顿,还没回话,就听江宴试探地喊他,“大师兄?”

  魏婴一脸戾气还未褪去,让人看了胆寒不已,他稍稍转过头去,眉间也勉强带了些温和神色,“江宴?”

  “大师兄?真的是你!”江清也道。

  魏婴轻笑一声算是答应,对着“魏无羡”和蓝忘机道,“我们先把先前的帐好好清算……”

  “再说这次不迟。”

  江澄醒来的时候,眼前是熟悉的床顶帷帐,闻到的是熟悉的檀香。

  “阿澄,别难过了,就当……就当为了父亲母亲,忍耐一下。”温柔清丽的女声就在耳边,一双柔荑抚上他的脸,在他眼角拭了拭,他这才感觉眼尾直至脸颊都紧绷得不得了,像是哭过一场。

  “阿……阿姐?”江澄转头,就看见江厌离温柔的眼睛,心疼地看着他。

  “阿澄,别哭了。阿姐看着心疼。”江厌离道,“妃妃茉莉和小爱阿姐已经找到好人家好生养着了,不会有事的。”

  “阿姐?”江澄疑惑,看着江厌离的脸眼睛都移不开,似乎怎么都看不够。

  “但是千万不可再扔阿羡的卧具了,爹爹会生气的。”江厌离又摸摸他的头,“阿澄自小是最听话最懂事的,一定明白这些道理,是不是?”

  江澄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江厌离的脸鲜活得不真实,直随着江厌离的话点点头。

  江厌离这才笑了,“阿澄真棒,阿姐去给你盛汤喝,好不好?”

  真的是阿姐。

  江澄止不住地又红了眼眶,直道,“好。好!”

  江厌离便笑着起身出门了,留给他一个温柔的微笑。

  可江澄没等来江厌离的汤。

  虞紫鸢一鞭子抽在魏无羡身上,一鞭子抽在江澄身上,两人都忍着不敢呼痛,只想着挨过这顿打,过后还是一条好汉。

  “江澄你怕不怕啊?”魏无羡躺在他身后,两人背上都挨不得床,只得侧躺着讲话。

  窗外雷电交加,雨点噼里啪啦的拍窗声令人心烦。

  “我怕什么。都多大了。”江澄道,“魏婴你该不会怕打雷吧?”

  “怎么可能!”魏无羡一撇嘴,眼珠子转了转,“其实我有点怕。”

  “你怎么这么怂,怕狗还怕打雷,我又不能给你把雷公赶走。”江澄嫌热,双手双脚一抻伸到薄被外边去。

  魏无羡勾勾他的手指,又碰碰他的脚。

  “是嘛,那我们靠近一点儿睡?我手搁你腰上睡。”魏婴道。

  “不,从后边碰着疼。你睡觉又不老实。”江澄皱眉。

  “那我前面去,就不碰到背上了。”

    江澄叹口气,蓝启仁的讲授枯燥无味。昏昏欲睡。

  “灵气也是气,怨气也是气,怨气为何不能为人所用啊!”

  “哼!真是本末倒置,罔顾人伦!”

  江澄看见年少时的魏无羡意气风发,丰神俊逸,张扬外放像无时无刻都在发光。

  “嗨,你都给我收尸这么多回了,也不差这一次!”

  魏无羡搂着江澄的肩膀,一边靠得他近近的,呼出的温热气体和少年清亮的声音都扑在他脸上。

  

  “江澄!吃不吃莲子?我给你剥。”魏婴抱着满怀嫩绿莲蓬,一看就是新生最鲜嫩的一波。

  少年身材颀长,说话都带着荷香。

  江澄知道这是梦了,又或着是迷瘴,再或者是他要死了。他辛苦的前半生就变成走马灯送他最后一程。

  “不必保我,弃了吧。”

  这梦境忽地一晃,方才夏日暑热仿佛梦一般,夜风一吹就散了。

  江澄在这梦里,仍是江澄,是第一人称的江澄。

  这又是何必呢,既然已经要死了,一挥手就算了。又何必让他再经受一次生离死别。

  江澄见乱葬岗山头,魏婴远远看他一眼,衣袂翻飞,猎猎生风。

  脚下是喧嚣狂吼的凶尸与有罪无罪的千万生灵。

  “江澄。”

  

  铸就而今相思错,料当初、费尽人间铁。

  “江澄”

  长夜笛,莫吹裂。

  

  魏婴怀抱着江澄,江澄仍是昏迷不醒。

  “梦里都皱着眉头。”魏婴轻轻掐了把他的脸,轻笑道,“叫了师兄就跑,真是好计谋。”

  金凌疑惑地看着这听说是正宗魏无羡的人,纠结不已,想问些什么可又一句都问不出口。

  “你……”

  魏婴也揉了把他的头,“咱们回家再说。”

  云梦人杰地灵,哪儿都好,就是冬冷夏热,遇到夏至有雨三伏热,更是教人想褪下一层皮才好。

  可偏偏这个时候荷花是开得最盛的,只是远远望去,透过暑热气流略微扭曲的虚影就教人望而却步。

  金凌来了两日了,荷花没赏成,云梦的特色冰品倒是尝了个遍。冰窖里的冰也猛起来用,一个屋子里要摆上好几盆。可这样还是不管用,一出门就热气蒸得要成又湿又干的肉条。

  被暑气熏了一天,到了傍晚又是什么都吃不下,蔫蔫的像根晒软的地瓜干。

  “金凌,好歹吃点粥?夜里饿怎么办。”魏无羡右手扇着风,自己的发丝儿却一根没动,坐左边的江澄道,“听不听话!”

  金凌撇撇嘴,“那就夜里再说。反正我是吃不下去。”

  江澄抬手示意,江宴点点头,哄着金凌去吃冰镇的绿豆粥。

  魏无羡笑了笑,端来个白瓷碗,“酸梅汤,尝尝。”

  “嗯。”江澄说着,就着他的手去呷了一口。

  “好喝么?”魏无羡问。

  江澄看着他汗涔涔的脖颈,“好喝。”

  “那我也尝尝。”

  只消山水光中,无事过这一夏。

  旧盟都在,新来莫是,别有说话?

  

                                                                     End. 

感觉有东西没交代完。但是这篇不想再加了。就这样叭。

如果有下一篇关于澄澄的文,名字一定叫 肝胆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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